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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谭厚兰火烧孔家店

戳蓝字关注👉 见史 20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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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11月9日,谭厚兰率领两百余名红卫兵来到曲阜。图为孔府大成门的匾额正被砸毁

1966年11月29日,阴冷,天灰蒙蒙的。吃了早饭,我和几个小伙伴就去孔林看热闹。头一天,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谭厚兰要带领北京来的红卫兵去扒孔子墓。


曲阜县城北门外,一条1500米的神道将孔林和县城连接,一棵挨一棵的古柏老桧排列在神道两侧。当我们赶到时,孔子墓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挤不进去的便爬到树上和围墙上,负责维持秩序的红卫兵手挽手拉起了人墙。墓前,那块高大的墓碑上涂满了口号,红卫兵们把一根粗绳套在墓碑的上端,人员分成两队,一队拽住一边的绳子,等待着号令。


突然,人群骚动,让开一条路,一队人走进来,打头的是一个矮小的女红卫兵,戴着眼镜,穿一件对襟花布棉袄,外披着一件军大衣。“她就是谭厚兰!”虽然“谭厚兰”这个名字,20多天来,曲阜人几乎已经无人不晓,但是大多数都没有见过她,人们纷纷议论着她的年龄、来历和相貌:“听说※※※接见过她呢!”“她是江青亲自支持的。”


跟在谭厚兰后面的,是济宁地区和曲阜县的几位领导,一个个灰头搭脸。再往后,是一大串带着高帽子的“牛鬼蛇神”。


高音喇叭响起来:“扒坟破土仪式现在开始!”“撤底捣毁孔家店!”“刨平孔丘坟!火烧孔老二!”在一阵狂热的口号声中,巨大厚重的“大成至圣文宣王”碑被拉倒,摔在碑前的石头供桌上,顿时断为两截。红卫兵们跳上去,几柄铁锤上下飞舞,一会儿功夫,巨大的石碑就成了一堆碎块。手持铁锨镢头的红卫兵和抽调来的农民扒坟队,锨镢并用,在孔子、孔鲤、孔伋祖孙三个坟墓上同时作业,一时间尘土飞扬。


小山一般的孔子墓中到底埋了些什么呢?人们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目光随着飞舞的镢头铁锨上上下下。“哎,你猜,圣人墓里能有什么呢?”“我看东西反正少不了,你看坟头多大!”渐渐地,只能看见一锨锨的黄土扔出来,而看不见挖土的人了。“嗨!看见了没有?挖着了什么?”有人问爬上树的人。


天空愈来愈阴沉,北风卷起层层枯黄的落叶。挖的人不时停下,用探铲向下钻探,然后再挖,再钻探,再挖……从北京赶来的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跑前跑后,记录下这又一“破四旧”的壮举。


那年我13岁,刚考上曲阜一中。


中国传统文化最讲究慎终追远,事死如事生。祖宗的墓地既是一个人的生命之根,又是他的寄托和归宿,具有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性。扒坟掘墓,是仇恨达到极点时的极端行为,是对死者及其家族的最恶毒的诅咒。


谭厚兰为什么带人,千里迢迢从北京来曲阜讨伐孔子,乃至挖坟掘尸?这里面有什么背景,她的这个行动是奉了谁的指令?当时有许多猜测和传闻,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直到1990年代,我采访了百余位亲历者,查阅了数百万字的“WG”档案,结合我自身的经历,并相互印证,才基本弄清了1966年初冬,发生在孔子故里那次震动全国的讨孔事件的来龙去脉。

酝酿

1966年4月,“WG”正式开始的前夜,北京师范大学政教系,一个即将毕业离校的党员学生谭厚兰,被抽调到《红旗》杂志帮忙。在那里,她结识了林杰(当时《红旗》杂志大笔杆子,WG初期仅次于“王、关、戚”的风云人物),亲身感受到了《红旗》的那种紧张热烈的革命气氛。


两个月后,谭厚兰回到学校,率先贴出大字报,造校党委和工作组的反,结果,被打成反动学生。一个月后,风云又变,工作组被※※※下令赶走,她一夜之间又变成了闻名北京的英雄。10月下旬,谭厚兰率领她的北师大“井岗山战斗团”,在北京造了大庆展览的反。为了扩大影响,他们准备乘胜追击,组织长征串连队,到东北大庆油田去煽风点火。当时的造反情势,有点像“跑马圈地”,地盘占得越多,动静闹得越大,自已的组织也就愈加响当当硬梆梆。大庆当然是一条“大鱼”。


林杰却对这个计划不以为然,
他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除了大庆之外的一个好地方——山东曲阜,到孔老二的老家去造孔老二的反。五四时期,中国的革命者最先起来造孔老二的反,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打倒孔老二的这个历史性任务他们没有完成。现在,这个光荣的历史任务落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身上,落到了你们红卫兵的身上。”“你们应当率先在文化大革命中起来造这个反。文化大革命要破四旧,四旧的根子是孔家店,必须打倒孔家店,才能挖掉四旧的根子,这样,文化大革命才能搞彻底。到WG后期,这件事还要大搞,你回去煽煽风,看大家感不感兴趣。”


谭厚兰在后来的审查中交待,自己听后“很激动和兴奋”,表示:“当然感兴趣,我们去,我们一定去!”林杰接着又给她分析:“孔子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现在还来搞他,现实意义究竟在哪里?这是你们去山东之前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所谓孔家店实际上包括三个部分,即孔庙、孔府、孔林。那个孔林可大啦,方圆几十里,全都是孔家世代的坟墓,现在已传到七十几代孙了。这些东西全都完满无缺地保护下来,六二年国务院还做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加以保护,并立了碑。六二年还在山东开了一个孔子讨论会,就是陈(伯达)老夫子讲话中提到的那个朝圣会,这是地地道道的黑会呀,全国的那些反动学术权威都去了。会后,还搞了什么孔子朝拜。关锋参加了这个会,跟他们针锋相对,这个你们将来到曲阜还可以找曲阜师院的赵一民给你们讲讲,他也参加了那个会,是左派。前两天他到北京来了,在关锋家我们详细交谈过,曲阜那个地方很保守,运动也和全国不太合拍,据赵一民讲,曲师院的学生在八月下旬曾造过孔家店的反,遭到曲阜县委组织保守势力的围攻,给打下去了,尤其是那里立着国务院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这也会给你们讨孔增加很大的阻力。”

砸碑

在林杰的指导下,谭厚兰们很快制定了讨孔的行动计划,起草了《火烧孔家店——讨孔檄文》,同时派出了两支“先遣队”,分别对山东省委、曲阜县委进行“火力侦察”。11月7日,他们在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誓师。两天之后,以北师大“井冈山战斗团”为主体,包括部分青年教师在内的200多人在谭厚兰率领下到达曲阜。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我们※※※时代的青年高举革命的大旗,踏着先烈们的血迹来了!!……孔家店这个两千年来刮尽民脂民膏的吃人魔窟,这个反动势力的顽固堡垒,今日不反,更待何时?……今天,我们奋起※※※思想的千钧棒郑重宣告:造孔家店的反!打倒孔家店!火烧孔家店!把孔“素王”拉下马来,砸他个稀巴烂!……“粪土当年万户侯”,我们就是要骑在“圣人”头上拉屎拉尿!向孔家店开战!向旧世界开战!打它个落花流水!——摘自北师大井岗山战斗团《火烧孔家店——讨孔檄文》

到曲阜的第二天,他们的首次行动就取得了丰硕成果:在孔府文物仓库中,查抄出国民党党旗、满洲国国旗,蒋介石等人的题词、照片,孔祥熙、韩复渠赠给孔府的东洋刀、宝剑,还有日本人、汪精卫与孔府来往的各种物件,这大大助长了红卫兵们的气势。


11月11日,陈伯达从北京打来电报:“孔庙、孔府、孔林不要烧掉。留作封建制度、孔家地主的博物馆,像收租院那样。孔坟可以挖掉。”同一天,戚本禹打来电话指示:“汉碑要保留,明代以前的碑,也要保留。清碑可以砸掉。对孔庙可以改造,可以像‘收租院’那样。孔坟可以挖掉。可以找懂文物的人去看一下。”


林杰了解了进展情况后,给谭厚兰打气:“陈戚的指示是对你们的最大支持,你们要大胆干下去,陈伯达同时已指示山东省委,要他们支持你们讨孔。”


陈、戚的电报、电话通过山东省委也传到了曲阜县委,犹如两把尚方宝剑,为谭厚兰们扫除了阻碍,之后的行动就水到渠成了。


11月12日下午,“全国红卫兵彻底砸烂孔家店树立※※※思想绝对权威革命造反联络站”宣告成立,标志着北师大红卫兵与曲阜当地红卫兵联合阵线形成。之后,曲阜各学校的红卫兵纷纷出动,与北师大“井岗山战斗团”一起,走上街头宣传。孔府大门口、一中、曲师校的校园内安上了高音喇叭,一天到晚反复播送《讨孔檄文》、《告全国人民书》等。集市上,也有红卫兵站在高处发表演讲,宣传孔家店剥削劳动人民的罪恶,号召群众起来控诉孔家店。这些消息被进城来赶集的农民带回乡下去,很快传遍了全县农村。


11月13日,孔府大门被打开,工人、干部、学生、从几十里外坐着毛驴车赶来的乡下老大娘一涌而入。深深的庭院,阔大的厅堂,奢侈的生活用品,后花园、假山,花房……最醒目的还是那些国民党旗、东洋刀、宝剑、衍圣公与日本人、官僚政客们的合影。
红卫兵向人们宣传孔府的罪恶:看,这是孔府两只“斗”,大的进,小的出;看,这就是衍圣公用来毒打劳动人民的皮鞭、藤杖、黑虎棍;看,这里是衍圣公作威作福的大堂,扔下一根签子打十棍,扔下两根打二十棍……要是把这些签子全扔下去,就可以打死勿论……

孔庙的两座腰门——东西华门也在十三日这天被打开,大成殿内用来遮挡孔子及弟子塑像的曲阜农业发展展览被拆除,供桌被掀翻在地,巍然端坐于神龛之中的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身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大标语,孔子身上的一幅标语是“头号大混蛋”,还有人爬上去用墨汁给孔子添上两撇八字胡。


11月15日,北师大红卫兵和曲阜当地十五、六个红卫兵组织联合在孔府大门前举行“彻底捣毁孔家店誓师大会”,
砸碎了国务院1962年立在孔府门前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碑。会后,分头冲进孔庙、孔林、周公庙,砸碑、拉匾并捣毁塑像。


有人径直爬上了孔子塑像的神龛,发现塑像的胸部有一道裂缝,便将手指从裂缝处伸进去,用力一抠,撕下一个巴掌大的洞,手伸进去,掏出来一串用丝线连在一起的银制五脏和一面铜镜。


“嚯,看呀,这是什么?”掏的人和围观的人一齐惊叹道。这时,那人又从孔子像中掏出了一部线装古书,一部装帧考究、古色古香的明版《礼记》。这个发现成为其他人的示范。
人们从孔子及四配十二哲的肚子里纷纷掏出了线装的《周易》、《尚书》、《诗经》、《春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挤不上神龛的红卫兵,便将那些摔落在地上的塑像的头颅像踢足球一般地踢来踢去。


11月16日,回京汇报情况的红卫兵代表返回曲阜,传达了林杰的指示:把讨孔与现实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结合得还不够,要进一步把搞死人与搞活人结合起来,要立即派人下乡,把贫下中农动员起来。


根据这个指示,谭厚兰马上派大部分人下到各公社,搞访贫问苦,发动贫下中农起来控诉孔府世世代代压迫、剥削贫下中农的罪行。组织了多支名为“井冈轻骑”的文艺宣传队,连夜编写对口词、三句半、快板等,下乡演出。派人到北京、上海、济南去揪一九六二年孔子讨论会上尊孔的“牛鬼蛇神”来曲阜批斗,为最后火烧孔像,刨平孔坟做好准备。


“井岗轻骑”活跃在街头、农村,用自编自演的节目进行讨孔宣传,每到一处都引起轰动,赢得喝采,在那个没有娱乐的年代里,农民们对“井岗轻骑”的文艺节目要比对《十六条》和造反传单有兴趣得多。人们纷纷提出邀请:“到俺村去演吧!”“打倒孔老二!”“火烧孔家店!”等口号,也随着“井冈轻骑”的红旗蔓延。


掘墓

经过十多天的群众动员、舆论准备和周密布置,1966年11月29日,红卫兵们先在曲阜师范学院的大操场上开了一个数万人参加的讨孔大会,宣读了给※※※的致敬电,而后把从北京、上海、济南揪来的“牛鬼蛇神”押上卡车,绕城一周后,大队人马便向孔林开去。


火烧孔像是在孔林西边的一座小桥上。红卫兵们高呼着口号:“彻底捣毁孔家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把从孔府、孔庙拉来的孔子塑像、“至圣先师”巨匾、古代字画书籍、对联牌匾等“反动”文物投进熊熊大火,火舌吞噬,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一片片黑色的纸灰和一缕缕黑色的灰尘,被西北风托浮着上旋,冲上高空,飘向四外荒凉的原野。


扒坟的主要对象是孔家“上三代、下三代”。所谓“上三代”指的是孔子及其儿子、孙子,“下三代”即埋在孔林里的最后一个衍圣公孔令贻及其父亲与祖父,这种扒法表示将“孔家店”从头到尾全部捣毁了。


刨平了孔子墓巨大的坟冢,从地面向下又挖了三米多,两天之后,红卫兵们终于失去了耐心,用探铲深深地掘了几个眼,装进炸药雷管,胡乱炸了一通,泥土落下来,打在周围的树枝上,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也有一些落在围观的人们头上。然而,什么也没挖到。


满足人们好奇心的,是末代衍圣公孔令贻及其父孔祥珂的墓。棺木被撬开后,一床床棉被被拖了出来,一见天日,便迅速碎裂、风化。尸体躺在厚厚的灯草中,长长的挠钩伸进棺材,将尸体拖出来。两座墓中一共扒出了五具尸体:孔祥珂及夫人,孔令贻及其妻妾,尸体居然完好。有人用树枝划了一下尸体的腮部,居然仍能感觉到弹性。于是不少好奇的人纷纷上前尝试。


在被铁钩戳破的地方,血水汩汩流出,尸体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地瘪下去。腐味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从墓穴中向四周扩散。戴了口罩的人还能在近处坚持多看一会,没戴口罩的人就用手使劲捂住鼻子,有人终于坚持不住,奋力拨开人群冲出去,蹲在远处干呕起来。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弥漫在人们的口鼻和记忆中,以至于许多围观的人,在此后的几天都吃不下饭。直到今天,一提起扒孔令贻的坟墓,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那股气息。


30日中午之后,闻讯赶来孔林看孔令贻尸首的人越来越多。从县城到孔林的三华里的神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摩肩接踵。孔祥珂、孔令贻父子及其妻妾的尸体,被围观的人们弄到远离墓坑几米之外的荒草地上。有人竟恶作剧地把其中两具女尸用绳子捆起来,吊在树上。


“挖出来的几具尸体在那里放了五六天的样子,后来,有天晚上弄到孔林东南角的一个土坑里烧掉啦。主要是觉得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看,男女尸体都有,光着身子太难看。”24年之后,一位当事人回忆说。

从棺材中清理出的元宝、翡翠、手镯等随葬品装了满满一箱子。这只箱子触动了人们对金银财宝的欲望,以致半个月后,爆发了一次群众性的扒坟狂潮,面积3000余亩、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孔氏家族墓地的地下随葬品,基本被洗劫一空。

尾声

在完成了火烧孔像,刨平孔坟的历史使命之后,12月6日,谭厚兰带领她的战友们离开了曲阜。讨孔的任务由当地红卫兵继续进行,他们在孔林里办起了农场,把孔庙腰斩为两截,在孔府中办起了阶级教育展览馆,其中收藏的数以千计的珍贵文物,经“判决”后被毁坏。


一九七三年,曲阜县文物管理委员会对上级文物部门作了一个《关于“讨孔联络站”破坏文物情况的汇报》,部分摘录如下:


据现在初步清查:


烧掉各种古书籍二千七百余册,各种字画九百二十九件,照片七百五十六张(本),烧掉、撕毁丢失和处理各种服装二千一百余件,烧掉和丢失碑帖五十二件,各种古瓷器砸坏三百八十四件,景泰蓝丢失十一件,木雕刻砸烂、丢失三十八件,玉翠丢失十五件,历代石碑拉倒砸毁两千多通(其中孔庙、孔府、周公庙一百四十七通),汉画像石刻砸毁八块;


谱牒资料卖掉三万二千二百三十二本,计重一万零七百七十八点五斤,档案丢失二十八卷,各种铜器卖掉及砸毁一百四十九件,铜佛卖掉三百二十个,锡佛九个,佛楼烛台一千一百四十二斤,历代各种青铜钱卖掉一千三百七十九斤,红铜币二百五十四斤,木器家具砸烂和丢失七百三十四件;


古笔墨砚台丢失二十九件,印章丢失一百二十三件,銮架仪仗毁掉一百余件,车辇轿毁掉五件,神龛毁掉七十六座,供案桌七十九张,各种匾额毁掉六十九块(其中大型雕刻匾二十三块),木对联毁掉十八副,其中有历代帝王书法四副,孔府保存多年的贵重药材,如鹿茸、沉香、燕窝、银耳、豹脊、驮蹄、熊掌、虎骨、猴头等等全部卖掉和丢失。在捣庙砸像的同时,将大成殿孔子及其弟子共十七座大型塑像腹中的十七套珍版古书和十七套银五脏、十七个铜镜子全部盗走。


被破坏的一级文物有:宋代的孔子画像二件,元代画三件,明代画五件,元、明冠服三十余件,元代平金七梁冠一个,明代乌纱帽一个,明代雕花玉带和玉带盒各一个,明代瓷盘碗砸坏八件,明代三彩瓷尊砸碎,宋代均窑瓷瓶、宋代龙泉高足杯砸毁,明代景泰蓝鼎砸坏,宋代雕刻木俑二件砸残,明代名人雕刻石印和雕刻竹根人物山景以及周代雕玉璜,汉代饕餮纹大玉壁,汉碑和汉画像石九块,全被砸毁。另有珍版书籍和国家二级文物均遭到破坏。……原载:《先锋国家历史》2010年第2期

谭厚兰小档案

谭厚兰(1937—1982)湖南人望城县人,女。青年时做过教师,加入共产党,1965年作为调干生进入北京师范大学政教系。在文化大革命中,北京师范大学的谭厚兰、清华大学的蒯大富和北京大学的聂元梓、北京航空学院的韩爱晶、以及北京地质学院的王大宾统称为北京造反派的五大领袖,领导、参与了WG初期的一系列造反活动。


1966年11月,在康生、戚本禹的授意下,谭厚兰以中央WG小组名义,带领井冈山的200余人,在山东曲阜造“孔家店”的反。联合当地造反派成立“彻底捣毁孔家店革命造反联络站”,召开了捣毁孔庙的万人大会。


从1966年11月9日至12月7日,在曲阜的29天,他们砸毁国务院1961年立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发了给国务院的抗议信。共毁坏文物6000余件,烧毁古书2700余册,各种字画900多轴,历代石碑1000余座,其中包括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的国宝70余件,珍版书籍1700多册。


砸毁包括孔子墓碑在内的历代石碑一千余座,捣毁孔庙,破坏孔府、孔林、书国故址,刨平孔坟(经陈伯达批准),挖开第76代“衍圣公”孔令贻的坟(共破坏文物6618件),对其曝尸批判。专治经学的周予同教授被专程解押到场逼着亲自动手挖孔子的坟墓。押着当地各级领导干部和高赞非等参加过1962年“孔子讨论会”的学者陪孔子塑像游街,称之“为孔老二送丧”。


谭厚兰主持的这场浩劫是全国破四旧运动中损失最为惨重的。


WG后,在痛悔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路程。终年45岁,一生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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